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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诗歌飞!——序《一江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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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来稿
作者:
时东兵
发布时间:
2012-09-18 13: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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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春暖花开时节,草长、蝶飞情趣盎然,诗人、诗意还能离我们有多远?作为炎黄子孙,最深刻的记忆是在我们还很小的时候,前辈都会叫我们背唐诗宋词,以至于我们每一个人的血脉里都流淌着诗意的元素。中国文明的精神核心是诗性文化,这既是中华民族与其他民族区别开来的标识,也是民族内部自我认同的身份证明。“诗人”一词,战国时就有了,《楚辞•九辩》注释说:“窃慕诗人之遗风兮,愿托志乎素餐”。曾经,诗人的地位高山仰止。唐朝有个醉卧龙床的李白,翘起二郎腿,让高力士弯下腰脱鞋子。那个告诉天下游子:“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高适,在安史之乱立下大功,最终封侯。再说当年默默无闻的白居易到洛阳,拜见著名诗人顾况,读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被深深地打动:“能写这样的好诗,在洛阳居住就容易了……”现在,你敢想象凭借一首好诗,就能在上海安居吗?诗人的地位很高,不仅是在古代中国。“桂冠诗人”源于英国,1668年约翰•德莱顿被查理二世冠以英国首位“皇家桂冠诗人”以来,享有这一荣誉的都是各个时代公认的优秀诗人。
搞教育的人应该知道三件宝:爱、激情、人文。爱跟责任同行,没有责任是不完整的人;激情背后是创造,教育核心是创造性;人文代表智慧,智慧才能照耀前行的路。这些都离不开诗歌艺术的熏陶,诗歌点燃爱和激情,诗歌擦亮智慧,让校园充满人文气息。遗憾的是现在图书馆书架上,《唐诗三百首》、《千家诗》往往落满灰尘,而现代自由诗选本更是读者寥寥,这不仅只是一种尴尬与悲哀,更严重的是,我们拿什么同西方及其他民族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文化交流。大文豪鲁迅先生说过,愈是民族的,愈是世界的。《诗经》是中华文化的基因库,唐诗和宋词是中国诗性文化发展的巅峰,诗性文化塑造了我们民族独特的历史实践方式和文化创造模式,既是我们正本清源的寻根之旅,又是面向世界创造先进文化的扬帆之旅。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朱子说,读书目的在于“变化气质”,因此,守护诗性文化,从阅读诗歌开始,回归我们的精神之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毛诗序》)。
在此,我们不妨对中国诗歌的沿革做一个简要回顾。中国古典诗歌,始终以韵文的形式出现。《诗经》的定型,基本以四言为主,及至《楚辞》,则采用三言至八言不等的句式。汉赋散韵相间专事铺陈,是诗歌的变异,两汉乐府诗又是从四言诗向杂言、五言诗的转型。直到隋统一,发展为七言诗。东汉佛教初入中国之前,中国古典诗歌发展遭遇瓶颈,是佛教东渐才得以打破。佛典汉译,方块汉字陷入表达上的窘境:用单音节的汉字来翻译多音节的梵文,由此大量梵文翻译体的字词产生了,如:平等、涅槃、世界、觉悟,等等,为汉字注入了新的血液。自唐诗宋词各自登上巅峰,后人难以逾越的高度,诗人在创新上面临着几乎无解的难题,只有大胆突破原有的条条框框,另辟蹊径寻找新的生长点,才有可能让现代诗再度辉煌。鸦片战争使得中国文化(诗歌也不例外)遭遇第二次巨大挑战,至今余波未绝。
20世纪之初的“五四”文化运动,涌现出来大批文学社团及作家、诗人,不难看出,新文学的创造者,大都是以教师为主导、青年学生为主体力量的,校园成为新文化的摇篮。而白话文写新诗以决裂的方式,切断了千年古典诗歌的血脉。新诗秉持民主、自由、科学的精神,以及对时代性和价值观的追寻和认知,它不是中国古典诗歌的自然演进,而是脱胎于西方的自由体诗,新诗在艺术表达形式上,它的“形”和“音”,至今还未获得国人的普遍认同,这需要漫长的时间。试想佛教用了七百年的时间,才完成了中国化的过程,给了中国古典诗歌以重大影响。而中国新诗的探索只有百年时间,读者应该耐心地等待一个崭新的诗歌黎明的到来,诗人更应该用丰富的想象力,拥抱高山之巅冉冉升起的新诗,在中西文化大融合中获得再生的强大动力,承担起母语革新的先驱使命,重铸中国第三次诗歌的黄金时代,因此,需要培养一波又一波推动现代诗歌发展的弄潮儿,在大浪淘沙中,优秀的诗篇和杰出的诗人,就有可能后浪推前浪地大量涌现,当代诗人有能力去推波助澜,完成振兴诗歌的使命。美学家朱光潜说,文艺的天性便是自由,“文艺不光本身是一种真正自由的运动,并且也是令人得到自由的一种力量”。他终生恪守自己的座右铭:“此身、此时、此地。”应该做而且能够做的事,此身决不推诿给别人,此时决不推延到将来,此地决不等待想象中更好的境地。
教育家蔡元培说,一个没有审美的民族是不知善恶的。大学生的人生观、世界观可塑性很大,一个人的审美态度、审美理想、审美趣味等,直接影响到人生追求。正确的价值观,可以引导人们为社会的和谐美好而无私奉献;正确的审美观,可以使人们从更高的层次上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人生观、价值观、审美观是构成世界观的三根支柱,缺失任何一根,世界观将发生扭曲甚至“崩塌”。眼下“芙蓉姐姐”、“凤姐”走红于互联网,无不是忸怩作态、矫揉造作甚至恶搞为“卖点”。互联网一些低俗的文化现象,正在影响着象牙塔的莘莘学子,导致大学生以怪为美、以丑为美的不健康审美观。不少专家详细分析了大学生艺术审美倾向时,呼吁防止高知群体染上低级趣味。苏格拉底告诫人们:“没有经过反省和检查的人生是没有价值的”。
早在20世纪初,针对美国物欲横流的商业文化,美国著名学者萨顿就倡导新人文主义,文学批评家欧文•白璧德的著作《批评家和美国生活》被认为是新人文主义的宣言,主张以“人的法则”反对“物的法则”,强调文学必须维护传统,表现“良心理智”等等。生活在都市的人们,无法摆脱拥挤不堪的人群,身陷各种有害气体中,很多人晕头转向,人们渴望大学能够提供一种方向、源头或类似坐标性的样式,重新建立属于生命生长的元素和秩序,让柔软的心灵回到恬静温馨的诗歌中。诗中深邃的意境、唯美的诗意、丰富的想象力,是直指世界本质的力量,重构世界良知和社会美德,使身处钢筋混凝土丛林之间的人们不至于迷失方向。其实,中国文化自古就强调人文价值,最早的学术著作《易经》,就指出“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五千年的中华文明,积淀了十分厚重的人文观念,对中国当下构建和谐社会,有着理论指导意义和实际的推动作用。“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当年,梁启超以“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勉励青年,成为大学的校训。
前不久,在复旦大学举行的“大学通识教育论坛”上,专家们认为:大学不应该仅仅培养职业人才,而是培养具有公民意识、社会责任感与领袖精神的创造性人才。北京大学原校长许智宏教授认为:大学生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缺乏批判并提出自己主见的精神,“实行通识教育,最重要的是改变我们的教育观念”。想起诗人泰戈尔说过:“教育的目的就是向人类传递生命的气息”。这本《一江春水》诗歌读本,是近年来掀起大学通识教育的波涛中,涌起的一朵拍岸的浪花,卷起来自生命深处的气息,是通识教育形象生动的诠释。以诗歌为切入点,提升大学生的人文修养及综合素质,让真、善、美的种子在校园中生根、开花、结果。通过诗歌审美教育,学生就会在科技创新、艺术创作、学术交流、文化活动等诸多方面,不断迸发新的火花,为学生今后的职业生涯注入新的活力。高雅文明、健康向上的大学生活,让学生体验到奋斗的乐趣与生命的完美。在哈佛大学,曾有30多位诺贝尔奖获得者、5位美国总统在此学习过,图书馆20条经典训诫不断激励着学子,“此刻打盹,你将做梦;而此刻学习,你将圆梦”,大学正是你圆梦的好地方。
大学向来都是社会的一根标杆,甚至是照亮远方的一座灯塔。大学要守护自身的精神家园,崇尚学术、追求真理,才能成为“大学即是人类本质之超越有限、生生不息生命的所在”(德国学者费希特所言),在英国牛津,如有人问牛津大学在哪里?当地人一定会自豪地告诉你:看那座雄伟的图书馆,就在那儿!牛津与剑桥大学在七八百年的变迁中,仍然保持了古典品格。十九世纪的牛津学者纽曼认为,大学是一个提供博雅教育(liberal education)、培养绅士的地方。所谓绅士,是指通达而有修养与见识的文化人。听听诗人徐志摩在康桥(即剑桥大学)近两年时光的感悟:“我的眼是康桥教我睁的,我的求知欲是康桥给我拨动的,我的自我的意识是康桥给我胚胎的”,勾勒出现代大学教育的真谛——教学生具有世界眼光,激发学生的求知欲望,帮助学生树立健全的人格。卢梭曾说:“误用光阴比虚掷光阴的损失更大,教育错了的孩子比没有受过教育的孩子离智慧更远”。
为什么我们的大学培养不出杰出人才?“钱学森之问”拷问着中国当代教育。
现在,大学的文化氛围、学术空气日益淡化,“官本位”倾向和 “行政化”趋势,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教学质量和学术水平的滑坡。学者必须认清自己的使命,献身学术作为安身立命之本,不媚俗、不失格、不偏移,不为劳神累心的名利权势所惑,才能走上“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的“大学之道”。梁启超强调:“学问即目的,故更无有用无用之可言”。康德指出:非功利性是一切终极价值的条件,大学和学者不能以功利性的态度来从事学术研究。诗歌教育摈弃一切外在的功利性目的,让人们的心灵回归到精神的追求,高雅的诗歌审美活动,具有抚慰和激励人精神的作用;诗歌教育又是审美教育,可以提高人的情商,懂得美,珍惜爱,善待人,营造宽松和谐的人际关系。使得学生在学习生活、就业创业中所承受的各种困惑和压力,得以净化和淡化、解脱乃至超越,促使每一个学生的潜能、个性、创造力得到充分的发展。正如尼采所说:“我想成为我生活的诗人!”
近来,北京大学、复旦大学等高调制定大学章程,将从制度上保障大学教育回归培养创新人才、实施通识教育的轨道,指引我们经由大学自治,迈向社会自治,进而实现国家和社会的自由、民主、法治。大学理应肩负着培养人才、创新知识、传承文化、服务社会的使命;理应担起文化自觉的倡导者,关注文化的前途和人类的命运,推动传统文化的现代化;理应承担文化多样性的推动者,通过通识教育、专业教育、学术研究及国际交流培养世界公民;理应争当文化创新的实践者,注重心灵的沟通、精神的和谐,理解和尊重不同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理应成为文化引领的先行者,通过高雅文化的追求和传播,创造性的引领先进文化前行。因为中国的崛起必须具备强大的文化支撑条件:强化国家意识,坚守文化传统,增强文化感召力,培养开放的民族心态,坚持思想引领和制度创新。“创新,自信,包容”是引导我们走向未来的文化力量。塞缪尔•亨廷顿在《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曾经强调“文化在塑造全球政治中的主要作用”,非常重视文化对于一个国家崛起和世界秩序重建的重要作用,但他片面强调文化冲突的一面,忽略了在平等态势下文化交流的另一面。请看,在广州举行的第6届“诗歌与人•诗人奖”上,给特朗斯特罗姆授奖词中写道:“塑造精神生活和说出神秘是特朗斯特罗姆写作的两个尺度,他用自己的尺度量出诗歌的边界……每一首诗都像原子弹,隐藏着无穷的威力。”这样的文化交流,在东西方之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本书中的一些诗歌就已译成多国文字,对外交流,又是一个明证。
那么,如何学习现代诗歌?首先,游刃在诗内,功夫在诗外。向诗歌学习,古今中外的一切好诗都要学,尤其是要继承和发扬我国古典诗歌的优良传统,在此基础上开拓创新。《红楼梦》里有一个香菱学诗的故事,曹雪芹借黛玉之口,为初学诗者提供了诗内法的路径。当然,条条道路通罗马,但必须从基础做起。向生活挖掘,陆游有句名言:“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王维堪称范例,他是一位大画家,是南宗画派的开创者,在中国画史上影响至巨。此外,他还是出类拔萃的音乐家,所以能够熔诗歌、绘画、音乐于一炉。诸如“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等千古绝唱。王维对佛教也有很深的造诣,如诗:“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影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因此,诗外的知识多多益善。苏东坡曾评价:“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其次,知行并举,研究与创作并重。在古代,“知行并举”是普遍现象,学者写诗,诗人做学问。如,曹丕不仅是杰出诗人,他的《典论论文》更奠定了他在文学理论方面的崇高地位。在看看宋代的几部诗话作者,梅尧臣撰《梅氏诗评》、苏轼撰《东坡诗话》、苏辙撰《诗病五事》、黄庭坚撰《黄山谷诗话》、秦观撰《秦少游诗话》、姜夔撰《白石道人诗说》、李清照撰《词论》等,无一不说明知行合一方能成就大家。到了近现代,许多著名学者继承了“知行并举”的优良传统,比如陈寅恪,真正的国学大师,在著书立说之余,同样不乏吟诗作对的雅兴。
最后,勤咏苦吟,开拓创新。东晋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三月三日,王羲之与谢安、孙绰等41人,在山阴(今浙江绍兴)兰亭集会,会上各人作诗,王羲之为诗集写《兰亭序》,成为曲水流觞的佳话。贾岛把写诗完全融入到自己的生命中,“一日不作诗,心源如废井”,正是这种精神,使他跻身唐代一流诗人行列,且看:“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坐闻西床琴,冻折两三弦”、“鬓边虽有丝,不堪织寒衣”,的确非苦吟不能得来。在众多著名诗人中,苦吟者绝非贾岛一人,天才诗人李贺亦如此。即便豪放的辛弃疾,创作也是艰苦的创造性劳动。《红楼梦》里,大观园中贾宝玉与园中众裙钗结社吟诗,春咏桃花,夏歌海棠,秋诵黄菊,冬吟红梅。只有慢下来,诗情才会萌生,生命才会苏醒。
哲学家黑格尔在受聘柏林大学哲学教授职务时曾说,这个世界的精神太忙碌于现实,太服务于外界,而不往回到内心、转回自身,以徜徉于自己的心灵家园当中。现代人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以至于我们正在为盲目追求高速度,不见了蓝天白云、青山碧水,人们的心绪焦虑浮躁,“丧失了慢的能力”,因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世说新语》中王徽之雪夜访戴的故事:“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再听半夜到荷塘边看月色的朱自清说:“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得是个自由的人。”
如何振兴中国诗歌?一个民族不能没有诗性。没有诗性就没有创新,诗性思维恰好是自主创新、现代化和未来发展的需要。诗性首先是灵魂,而不是躯壳,是内容,而不是形式;诗性是人性集中而艺术的反映,是各个时代思想感情、社会心理的表现。中国诗歌是以德为本,几千年来几经嬗变,但灵魂是价值观、理想主义,是中华民族的愿望和追求,又恰恰是当代人缺失的精神。还在我年轻的1986年,能够容纳18000人的首都体育馆座无虚席,欢呼雀跃,掌声雷动,不是明星的演唱会,却是一场诗歌朗诵会,如此盛况,至今想起还是激动不已。那时,诗歌已远远超越了本身的审美属性,在民族的视野中,诗歌女神成为一种精神寄托,一种理想载体,一种解放思想的生命力!“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伟大的作品具备穿透社会的能量,它不会匍匐在现实之下,而是具有超越性的力量,在批判现实的同时,必然存在对未来的美好想象。
当下的世俗社会,金钱似乎比诗意更能诱惑人,读者没有了闲情逸致,诗人也耐不住寂寞,如同相恋的情人,都在更关注房子、车子,而爱的纯洁性甚至不再提起,大量充斥的口水诗、“梨花体”甚至下半身等劣诗、伪诗,大大败坏了读者欣赏诗的兴趣,中国诗歌想要重新赢得读者,需要诗人沉静下来苦吟,走出孤芳自赏、自我炫耀的小圈子,敞开心胸拥抱这个“既是一个最好的,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无论是长啸还是短歌,都能引起读者的广泛共鸣。
仰望星空,让诗歌飞!飞出高雅的姿态,飞出辽阔的视野,飞出积极向上的精神,这是青春之歌的飞扬,这是成功不可缺少的内涵,这是生命历程的精彩!
2012年清明节期间创作于三清山
(同济大学通识教育教材•诗歌读本《一江春水》序,时东兵 陈忠村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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