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简介】
安徽阿尔,笔名阿尔,原名杨永振。1970年12月18日出生于安徽利辛。1996年开始写分行的文字,1998年辍笔。辍笔期间,在《诗刊》《星星》《诗歌月刊》《绿风》等期刊发表少量旧作,其余皆被遗失和焚毁。2006年8月6日上网,又开始写些自认为是诗歌的文字。现居宿州。 诗观:有时我们也把诗歌称为远方。远方不远,它就在我们的周围和内心。它和我们曾经是一体的莲花,不知何时“喀嚓”一声和我们完成了分离。从此它再也听不懂我们的话。远方永远无法抵达,但我们不会死心。 --------------------------------------------------------------------------
【自选作品】 ■《鸱枭》 如果不是它笨拙的翅膀拍打我的窗户 如果我没有从昏睡中惊醒 我就不会看见一个女子闪身进来 她戴着黑色的面纱,披着黑色的斗篷 一小段脖颈白的刺目 来到我的屋子里 她的紧张我能感觉到,她的汗毛孔尽力张开 黑色的斗篷下它们的警惕根根竖立 她的喘息我能听到,尽管她努力屏住 我还是察觉了大海的涌动 我知道她是一个梦游的人 她在梦中寻找着走失的爱人.我假装 昏睡未醒,我假装将要顺从她的摆布 她贴身躺下,她的肌肤冰凉 她的双乳在我的后背上摩擦 此时,我不忍把她叫醒 此时我必须离去 此时我盖好她的面纱整好她的斗篷 当我起身,我听见一只鸱枭咕咕鸣叫 我看见一双翅膀徒然拍打
■《我的月亮》 秋天的绳索上,她在荡着秋千—— 她被恐慌和兴奋涨满。她的亲吻 紧挨着我深夜的颈项
■《一个男人的委屈》 他蹲在产房门口,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的女人生着别人的孩子 他几次起身离去,又几次转身回来 仍旧蹲在老地方粗重地喘息 他听见产房里的医生说:"使劲,使劲" 他听见他的女人不住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在那最后一声嘶喊里血花飞溅 当医生把孩子递到不愿伸出的手里 "这孩子和我有吊关系?!"他也想嘶喊 但那一声嘶喊刚到喉头,他看到他的女人 满脸幸福和歉疚 那一声嘶喊在喉头来回滚动几下 又被咽了回去 当我多年后再次见到他 他看着那个来历不明的第三者 说出的一句话让我直到今天也没笑出声来 "不管是谁的杂种,也得叫我爸"
■《奴隶》 我不忍触动她身上的青痕 我不忍触动她的痛 她跪在那里—— 我不是王者,却被推举为暴君 我始终弄不明白,一个高贵的公主 怎么会沦落为乞求的奴隶: "让我松弛的皮肤绷紧吧 让我松散的骨头拢到一起吧 让我的疼痛取代麻木吧 让我的渴望替换绝望吧 让我像驴一样被蒙上眼睛 让我在黑暗中看到自己的心灵"
■《风景》 第一次抬头,我看见她站在七楼的阳台上 长发向后飘扬着,白色上衣向两边微敞着 我看不清她的面孔,但可以看清她的笑容 我敢断定,她是美丽的 也是幸福的 转瞬之后,当我又一次抬头 七楼的阳台上已经看不到长发和那白色上衣 她已经到达三楼 我还没来得及惊讶 她就出现在离我不远的水泥地面上 我没动.没有感到难受 也没有感到高兴 围拢过来的人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表情 耀武扬威的警车尖着嗓子鸣叫 当我再一次看往七楼 她依然站在那阳台上 长发向后飘扬着,白色上衣向两边微敞着 模糊的面孔,清晰的笑容 最后,我也弄不清那在人群中身盖白布的是谁
■《跟踪者》 戴墨镜的人在你身后 他没有一句话 路边的玫瑰和雏菊 让五月弥漫着危险和香气 道路越走越长,跟踪者一步不离 恐惧果汁一样 在你的内部流溢 你知道,跟踪者一点也不具体 具体的只是绳索和鞭子 还有一卷胶带 在他的挎包里 你越走越快,他越跟越紧 当你转脸他却消失 没有人看到你一生的渴望 在瞬间破碎
■《马鬼坡》 “这里的风水真不错,且让我来肥沃一个唐朝” 当一个国家与一个女子为敌,你还能说什么 他阴沉着脸不说一句话 将三丈白绫搭在了树枝上
■《2007年1月13日,记事》 一个女人在屋里换衣服,他趴在窗台上偷窥 我站在他身后,一根木棒高过他的头顶 他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躲避 他伸出他的手:先生,幸会 我向后退了几步 到来的警察向后扭动我的胳膊,而他呵呵地笑着 伸出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缩回 那个换衣服的的女子始终没有露面 也许她是虚构的 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这个事件的真实性 在去往派出所的路上 我还在为窗台上的那滩口水感到恶心
■《窦娥冤》 小女子跪倒在刑场上 刽子手站在她的背后 默念着刀法 她呼天抢地 她在呼天抢地的间隙 也曾经忽略了身上的绳索她想 迈莲步抖水袖 炫耀一下 花旦的嗓音 做为观众没有谁关心更多的事情 只是等待着热血飞上白练 六月飘动雪花 ■《另一个兄弟》 在精神病院的栅栏里,一棵松树 像动荡的野兽的内心。这使我想起 一个被警察送进来的人 ——他是我们的另一个兄弟,也是我们的受害者 无论我到哪里,他总在那里念叨着 “我没病,放我出去吧!” “我没病,放我出去吧!” 院长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他听见 一匹老马在里面来回踩踏。马是老马 老马说:出去干什么呢 “做一把弹弓,见玻璃就打 见玻璃就打!”他闭上眼睛 一个静止的平面,仿佛已经被一声霹雳 ——打开了道路 细小的箭簇飞过屋顶,广场,青草,绿荫 陷入活人和死者的疼痛 “我没病,放我出去吧!” 穿白色道袍的老马,第三个年头 依然在狭小的空间溜达:出去干什么呢 我们的兄弟趴在窗台上,太阳一样 赤裸着牙齿:“做一把弹弓 见玻璃就打!见玻璃就打!”他的目光 被走不尽的栅栏缠的疲惫;他的欲望 在内心的布袋里养着......那孤独的影象 像一块巨大的岩石,死活不肯开化 “我没病,放我出去吧!” 第五年,第八年......道貌岸然的老马 坐在办公桌后面嘟哝着:出去干什么呢 破损门牙,关锁不住的 始终还是那句话:“做一把弹弓,见玻璃就打 见玻璃就打!”世界微缩成一面荧屏 形状各异的口型,像流动的卡通画片 像雷霆,在纸面上不断呈现 “我没病,放我出去吧!” 第十年,或许是第十五年,那匹老马 从殡仪馆的大烟囱里脱鞘而走 院长办公室的地板上,嗒嗒走动的 是另一匹老马。老马说:出去干什么呢 “找女人。”找女人干什么呢 “结婚。”结婚干什么呢 “入洞房。”入洞房干什么呢 “脱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 仙风道骨的老马满含着恐惧和喜悦: 然——后——,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脱掉她的裤衩!” 当时,所有在场的人 仿佛已经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新婚之夜闪耀的激情 但他,一个坚硬而持久的精神病患者 在掌声的簇拥里颤栗成一阵泪水 “最后,最后我要抽下她裤衩上的牛皮筋 做一把强劲的弹弓,见玻璃就打 见玻璃就打!” 附记: 他是一则手机短信虚构的的幽默 一个口口相传的经典 但更是我们梦魂中割不舍的的兄弟 今天,我不得不向他坦白了—— 是我和他的亲人,还有那些 被他称做兄弟的人,拨打的 派出所和精神病院的电话......
■《困惑》 "去往刑场的路上,镣铐锁着身子和手脚 长发纷披着凌乱着,风雪中,一个挎腰刀的衙役 面孔模糊不清."这一切,他没有经历却记忆清晰 他无法清醒过来。他好象就是那个押解女犯的衙役 他跟在她后面,他把她推倒在雪地上 她脸色酥红,双乳硕大而高耸 他心神有些恍惚,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 砸去镣铐,把她从刀口上救下 而他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她怎么会抱着镣铐似有所失泪如泉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