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简介】
猴头L，男，诗歌报红颜诗国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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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选作品】
■姐姐，我想做个幸福的人（系列）
姐姐，今夜我在一朵泪水里逃亡
姐姐，今夜我在一朵泪水里逃亡
我居住的房子，现在它已空荡
一枚药片的毒性，足以药死月光
姐姐，请不要难为细雨
不要把我的思念轻轻删去
走在交缠不清的心跳上
我不敢让我的鸳鸯踩飞忧伤
十个指尖如十根芒刺
扎破花朵，伤口上开放
思念碾如齑粉
憋不住的呼喊从胸腔掏出
热敷在你的痛上，姐姐
今夜月光无法见证，五月里
一次死亡如此美丽，象幸福
它来临的时候，姐姐
我居然颤抖得握不住一绺花香。。。
2007/5/18
姐姐，请你来看看我
姐姐，请你来看看我
此刻我正在湖边，这是在五月
一个没有名字的湖泊
阳光照耀。无辜的昆虫在空中飞
姐姐，我看见你端坐在湖中唯一的一枝莲上
而死神，它在磨它的刀锋
多年以前，我曾被血光诱惑
怀揣铁、锡以及一棵叫爱的植物
从争吵谩骂中回到云端
把骨头拆开铺在路上，姐姐
你开着花，流着泪，来到我面前
那时我富有，有大片的阳光和草场
牛羊成群。。。
姐姐，留下你一人我不放心
这是个荒芜的湖泊
在五月，我没有收成
炊烟和谷物的香气让我痛哭过
我的村庄，此刻你不在那里
我的诗词，还有一袋铁器
就要和我一起沉入水底了
我关心的生长、肃穆
已托付时间以及藐视时间的死神
此刻，它在磨着它的刀锋
在莲上，姐姐，你要坐稳
我会让云朵护住你
湖水涨起的刹那，姐姐
你要回到岸上，用柳枝打捞我的声音
姐姐，我没有走到深秋
在这荒芜的湖泊，除了蒿草和无辜的昆虫
我终于把我交出
我的声音你要洒在湖泊，撒在土地
每年五月它都会开成莲
并在湖水里显现海市胜景
而你，我的姐姐，你将永生
2007/5/20
姐姐，我想你的泪水在飞
我的指尖有滴不尽的秋雨
现在才六月，我本不该如此
可我在开封，这是座死寂的城。
姐姐，我不想翻出那些帝王
佞臣和忠良的头骨，坐在屁股下
用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包裹一场相思
一场意外的大火烧毁了五月
烧毁了无你的爱情
滚烫的石头和半熟的谷物
堆积在我的泪水里。姐姐
在六月，没有人驾祥云而来
给我的朝代普降甘霖
断电了，你可否感知我的脉动
掉线了，你要揪着自己的青丝
可是姐姐啊，没有了五月荷香
没有了包公的黑脸照耀
我将一头扎进秋天的窟窿里
摸不到一棵羞涩果实。。。
鼓楼夜市上，我是饕餮的兽
我啃着六月的小蹄子，想着你
杨湖的清流滚过我的面颊
姐姐，征西的途中，我给你牵过桃花马呀
可你的大刀，此刻，它在刮着我的骨髓
我的骨头在短、再短。。。
靠近心脏的位置，姐姐
你的火苗窜了出来——
你要把我的骨头烧得漆黑吗
在六月，在这个死寂的开封城
我的指尖有滴不尽的秋雨
姐姐，我想你的泪水在飞。。。
2007/6/11
姐姐
昨晚我又想了你一夜
没有吃早饭，没有洗脸
烟抽多了，嘴里很苦
我一个人，没人管
姐姐也一个人，没吃早饭
我想去姐姐的小土屋
和姐姐在一起就是两个人了
姐姐去做饭，我打下手
择菜，洗碗
吃完饭，姐姐放音乐听
困了躺在姐姐身边
姐姐给盖被子
调皮时，姐姐会打我
我也会躲。伤心了
姐姐会抱着我，抚摸我的背
我是弟弟，是姐姐往死里疼的孩子
有谁对姐姐不好我拿刀桶他
说这话时，我眼眶里有水
姐姐看不到
我不会让姐姐看到
——那张画，我已从墙上取走
2007/10/14
姐姐，我想做个幸福的人
姐姐，从春天到秋天，我不再忧伤
不再去想母亲病和女儿的哭声
在雨天独自行走，不打伞
让泪水象雨水一样被人忽略
我看到死亡的眼神，勾人心魄
那美妙的艺术我曾反复实践
对一场苦难、一枚风化石头的解构
让我失去言说的兴趣
只是在你说很冷的时候
问：想让我抱着你吗
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是个有力量的人
能够给你温暖
我想把这温暖，铺撒在一草一木中
那些拗口美誉，修饰动作让我鄙视
有关事物的意义，以及意义背后的艰辛
在一片落叶离开枝头的瞬间，启示了我
——我只想做个幸福的人
能够自由出入生地，和坟茔
病一直在身上蔓延着
母亲的幸福亦越来越清晰
这和贫穷，和富贵毫不相连
我会看到女儿的婚纱和母亲头上银丝
在多年以后某个场景，相映飘动
我看着、微笑着，象这时窗外生长着的阳光
姐姐，做个幸福的人是多么无私
让秋风、溪水、鸟鸣，和月光
被每一个不幸的人所拥有
记恨、怀念，或者和我欢娱的人
我请他们忘记
忘记我给与的痛，和填平沟壑的欲望
我许诺给与的，依然给与
包括我的幸福
没有给与的，请允许我带走
包括我的姐姐，你
那些带不走的水声、花香
我留给每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人
2007/10/20
■荷，或者与荷有关（一组）
《雨荷》
谁在土里拼命叫喊——
我痛！请给我眼睛。让我望穿
望穿绿衣包裹的，核
或是用你的伞，阻止我，继续下沉
不要再藏在红尘中。把你的白
扯成一世一世的，丝。。。
《残花》
风在蝶的调戏下，顺便
摸了摸你的脸。。。那秋水
就红了。你不知道，我是潜伏在深水里的鱼啊
我无法阻挡你的残！我只好
把你的娇羞，你的苦笑，衔在嘴里
我哭！可你看不到我的泪水。。。
《梦》
一枝荷在写诗。它写上：披我叶子在身的
必为王。食我果实而褪去我衣服的，有罪
但也有缘。把我当马骑的，那是贼的童年
看着我笑，或者想拥我入怀的
必是我的仆人。走出我梦境的，是王妃
而我，是王妃的真身
《恋》
张开双臂，顶着烈阳，在
火焰上舞蹈。四周水花飞溅
刀进不来。石头进不来
可你摘花伤人。我倒在了，你的香软里
你看，我已千疮百孔。依然
躺在自挖的污泥里，等你花开——
《你说你很白》
站在云朵上，你不肯下来
红尘太厚。你没有信心找到那汪秋水
把身躯掩埋。其实
你也不敢让人看见，你有片乌云
每天夜晚，它都落雨
雨水的后面，趴着一个，漆黑的人
《哭声》
细雨在池塘里踩着高跷
看戏的人坐在云朵上
一根竹竿插进去，我听见
所谓的人生，在流血——
整个池面象摊在舞台上的红布
幕布下，一枝清荷，慢慢拱出。。
2007年7月24日
<回首>
吐出的烟卷 慢慢变大 象口
我涩涩地笑了笑 突然想起你的唇
就偷偷把那次香吻 粘了上去
这个淡淡的“回”字
把我的心痛扯出窗外——
梧桐树的叶子上 有阳光留下的伤痕
快要干涸的水池里 我放养的两条金鲤
有一条已经窒息 有一条在拼命摆动尾巴
——汛期还远 海 静静地躺在
你哭泣的眼窝里。。。
即使我不回头
也知道你用绣花针戳破手指
给凤凰点上相思的眼睛 也知道
花生地里 那个白白的胖子已披上红衣
洗去了满身的 黄泥
墙上的时间 我往回拽了拽
看见自己伏在一株低矮的野花上
轻轻拨开它的蕊
幸福吸入肺腑
汗水培在它的根部。。。
风 摇了摇头 弯腰进了腊月
那个“回”字镶着雪花 还挂在月伢上
蓝蓝的海 已升到天空
侯鸟们在海水里拍击着翅膀
我知道 一滴温暖的鸣唱
滴在你的身后
很多的人 都要抬起 红肿的眼睛
回一回头——
远的远方
一声轻咳 蚱蜢舟晃了晃
春天就长出寸许
而我的灰不溜秋的一袭长愁
被冬日的一场白喜事
充进了假哭的队伍——
远的远方 寒水畔
我的真身在用一根经文垂钓
弯钩上挂着一串熟悉的名字
狡猾的历史用小口一点一点
嚼食着 而它
没有上钩
远 远远地看着
一群群银鱼披上了血红的婚纱
被时间赦免的大雪 返回天空
又在一个虚拟的冷度里
封住了轻咳的喉咙 并使小舟
成为我肉身的棺椁
之后 我在远的远方
和远站在一起 远远地看着
一根经文在春天的掩护下
悄悄伸出 弯钩上
我的名字串在上面 投进了水中。。。
■熟悉的陌生人
——给爷爷
有一个熟悉的词 暖暖的硬硬的 我咀嚼了几十年
已经碎成汁液 流入我的血管 我都不曾喊一声
每年清明 我都会跪在一种氛围里 把这个词
从纷纷的泪水里掏出 用心火烘烤 并在一张潮湿的白纸上
描摹词的色彩 这个时候 墙角那根老旧的枣木扁担
就会有一些水 慢慢渗出来 一滴一滴 没入土灰里。。。
我无法想象 1959 这是个什么年份
饥饿象风一样刮过的时候 还有哪个词
能够红光满面？ 只说奶奶的一声长泣
穿越了1984 还是同那匹老马一起 瞎了
半扇绿漆斑驳的门 挡不住 因为一个词的丢失
而漏进来的 最冷 最寒的 寒风——
一块豆腐二亩菜园 曾经被这个词打磨的清白喜人
被照耀的人和事物若干年来还善良生动的让人扼腕
这个陌生而熟悉的词 如今在我血管里流动着 鲜活着
只是偶尔会在我的睡梦中 和我大口吞进去的酒肉 情色
理论 争执 并最终将我吵醒——我便会象小时候一样
爬起来 对着一堵墙 先是手舞足蹈 继而哭闹 最后傻笑一通。。。
渐渐的 我带着这个词走到了2007
因为陌生 我不会对人言讲 因为熟悉
我常常用这个词修饰我的诗句 当然
我会教给幼小的儿子 这个词该怎样书写 才不会变形
当我成为这个词的时候 儿子的儿子 会站在旷野里
豁豁亮亮地 喊上一声——
■五月兼致屈子
五月初五，高处被蝼蚁侵占
众鸟飞临无坠足之地，所有的翅膀阴雨连绵
鸟鸣，还有生机，攀不上一株可靠枝桠
趴在一张水垒的桌子上，一粒粒剥下疮瘪麦粒
土地幽深的眼窝，大水横流。。。
假如我能避开洪水，能够采摘青绿苇叶
将包素斋粽子投给你，投给很老的鱼类。或者
借稀少的云雀们的歌喉，让你聆听一曲朴实民谣
不问天。不问地。可洪水来势凶猛
抗拒的唯一方式，就是：融入水——
击水。或者被水击
动作勇敢，而笨拙
千年万年始终如一——总是
喝着泥水，吐着泡沫，远离家园
与蛇蝎之类一同迁徙。。。
我居住的那条硬纸船浮浮沉沉
——五月初五已不能耕种
只有思想落地生根
漂也漂不去，冲也冲不走
天晴了，就丰收
■自然之音（一组）
我是祖母放养的一头小兽
——写给榆树
我是祖母喂养的一头小兽
拒绝和那匹失明的老马
一同拴在榆树下。烦那老榆
不停的落下干瘪的故事，磨我的小蹄子
我想对着月亮吼一声，看
星星一颗颗坠下来，铺满我的蹄窝
在松软的榆叶上遛梦，象是踩在无数翅膀上
——所有的苦难一飞而过
骑在柔软的想象上，去摘
水里的荷花。用积攒多年的榆钱布施幸福
我锃亮的鬃毛上存不下泪水
记忆的荒草已被踏平
插进疼痛里的，那根榆木扁担
在祖母梦靥里开花结果
那一嘟噜一嘟噜垂挂的，是我
葱绿的蹄音——生命的赞美声。。。
■纳木错，我躺在你怀里长睡不醒
——写给纳木错湖
纳木错，我要躺在你怀里
交出诗书。交出隐藏的一截红尘
念青唐古拉的积雪掩埋了一个幻想的村落
梵音升起的云朵上鸟鸣声声。纳木错
我该把手怎样搓洗，才能抑制冲动，抓握住你的洁净
无数的羊群，在四千七百米下的草地上舞蹈
纳木错。躺在你怀里，象似躺在佛的眼睛里
那炊烟就将喜悦，缠上我的脚跟
放你的灵兽出来吧！我看见狂风爬上村庄的穹顶
看见仙女的娇容烟雾笼罩。纳木错
我摘下果实，甚至献上整个秋天
只为能在你怀里泪流涟涟。只为
给你歌唱，颂读我忏悔的诗篇。纳木错
几十年的光阴经不住轻轻一漂。一片水雾裹住我的羞颜
纳木错，我就躺在你怀里长睡不醒。。。
■妹妹，我想给你所有肋骨
——写给玫瑰
妹妹，你遮羞的花瓣是神话里的谎言
此刻被七月的一场大火，揭穿
我知道你的水份被蛇诱骗。开启的天眼
让我看到了痛苦。我感到饥渴
想从小兽的嘴里抢夺河流
妹妹，你赤裸的泪水是青果在喊
她说，一根肋骨怎能撑起风的婀娜
怎能让月亮的韧性，贴近土地的肝胆
还有石块。以及端坐石头上的章鱼
需要一根肋骨，挑它上岸
妹妹，我打开园门，放出自己的血肉
请回最初的鹰隼。染红
前尘后世的玫瑰，喂饱七月的鱼群
让沉默的石头开口说话：妹妹
拿去吧！我只剩下这些洁白的，骨
妹妹，你找到了这些骨头。找到了
完整和幸福，也找到了，我的痛
我痛在你的恨上，象似被蛇洞穿了眼睛
而神搬来的山，和森林，阻挡了我的生——
我死在你的觉醒里。妹妹，我是你花丛中游荡的灵
■橄榄，让我衔着你飞跃！永远
——写给橄榄树
我是从方舟里放飞的鸽子呀！橄榄
洪大的湍流没能阻止我的飞翔
我洁白的羽翅擦亮太阳的脸颊。看看吧
我衔着你的细腰，咀嚼着你的香甜
用你的枝条编织花冠，戴在高山的头上
和平的颜色涂满全身呀。橄榄
海啸竖起的墙桅，已经坍塌
搬走那些石块吧，像是搬走人类的罪孽！
只留下高度。留下黄金，去镀雅典娜的悲悯
当我把你的果实从黑人的手中接过
我看见五洲的兄弟在狂欢！他们唱歌
插着旗帜，用啤酒庆祝胜利。橄榄
七月的背后，只剩下我们俩，手挽手
把幸福的蜜汁从东撒向北，从西撒向南
橄榄，我衔着你，让我们飞跃！永远
■黑暗中递过来的灯
——写给罂粟
是谁将贫穷，这个词
植入我的血液里
象夜晚绽开的罂粟
当乌鸫的羽翅擦亮夜空
我伸出手，死死抓握住
你黑暗中，递过来的
灯——
■妹妹，你诗句如草，荒了俺的心
——写给小草
看见花瓣上的泪了吗？其实
那是俺幸福的语言，因为慌乱
显了身形。妹妹，你诗句如草，荒了俺的心
自视如草芥，但你给彩虹描过眉
把四月的天空栽满飞鸟，并把一个叫相思的雀儿
装进俺的眼睛。妹妹
街道，或是田园里走动的草呀
只需一场善良的雨水，就能
将一队掠夺的兵马，引进春天的陷阱里。妹妹
践踏我们的，不是风
不是仓惶出逃的良心。捧我们在怀的
是用土，延展我们根须的人啊。妹妹
就像此刻，俺倚在窗前，把你的清香
一遍遍颂读。甚至忘了
借助你的生长，截获的爱情
妹妹，野火蔓延，一直到七月。但我
死死地站在，黑漆的山冈。把你的诗句
大声朗诵——如歌如泣，葳蕤苍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