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蒙
雨中的花瓣
——献给母亲
引子：
一直想摘一朵最美的花插在母亲的鬓间
还没有等到春天，你就走了；
一直想写一首诗送给母亲，
我所有激昂的呐喊、吟唱，在母亲唤我乳名的片刻
黯然失色……
写诗的笔，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雨水中采撷下片片花瓣，撒在您长满青草的土冢上……
(一)钟
滴答，滴答
墙上的钟
把我送回童年——
肚子咕咕闹个不停
我爬上椅子
偷偷把分针向前拨了一圏
吃着香喷喷的饭
您笑了，我笑了
后来
您走了 钟还在
后来
钟坏了 您还在
（二）第一课
您是慈母，
从不舍得打我们
我七岁的一天，
您却让扫帚砸下来
痛的我在地上滚
少不更事的我
拿了人家的一个纸盒子
被主人告上了门
灯光下 您含着泪为我擦伤
问我要什么好吃的——
妈妈……我想要个……铅笔盒
母女俩流在一起的泪
让我懂得了
不属于你的东西
再好也不能拿
（三）打击
您是一位要强的母亲 ,
我们把一张张奖状抱回家
您的笑是一朵花
十三岁
我的天空降下一场暴雨——
高中预选时 我的名额被别人顶替
我一下子被人推下了悬崖，醒来后
我把自己关在墓穴般阴冷的小屋里
五天五夜足不出户 茶饭不进
一向温顺的河流
突然波涛翻滚——
您，一位不识字的农家妇女
以无畏的信念
把学校告到了教委
……
总分第一名的我
坐进市重点中学的教室
看见那条母爱的河
依旧谦和、温馨……
（四）衣服
小时候
日子总是捉襟见肘
——一件衣服
姐姐穿过了 我穿
我穿小了 妹妹穿
最后穿在您的身上
已经看不清原来的布纹
工作了，生活变得绰绰有余
您每次穿上我们买来的新衣服
总象孩童一样 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
嘴里唠叨着：这孩子又乱花钱了
第二天，新衣服却不见了
您又穿上了工作服
笑着说 旧衣服舒适、方便
直到您离开我们……
整理衣柜时
我们看见一件件
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依旧崭新
（五）电话号码
儿女慢慢长大
秋天尚未成熟
您的天空却飘起零星的雪花
寒冷又一次引发了哮喘
呼吸越来越困难
后来晚上您只能跪着睡觉
朦胧中 您一遍遍地呼唤着我的乳名
姐姐落下无助的泪水
“打个电话让妹妹来吧？”
您总是说：
“我这病熬过冬天，开春就好了!
辛儿工作忙，不能让她分心……”
妈妈
春天来了 您却走了
我呆呆地面对着床头 雪白的墙壁
您用歪歪斜斜的字迹写下的一行数字
5238507----女儿的电话号码
它发出的光芒至今还刺的我直流眼泪
（六）眼睛
太阳快要落山了
您却迟迟不肯合眼
几次昏迷中醒来，
您总是将目光投向门外
姐姐知道
您是在等待远飞的鸟儿归来
当隆隆的火车把我送到您的床前
那双昏浊的双眼
突然发出异样的光彩
我怎能忘记那双眼睛啊
在北风呼号的夜里
她把寒冷和饥饿挡在外面
阳光明媚的日子
她是房前的一个个枝桠
任由我们象麻雀般欢快地跳来跳去
蹉跎岁月里
她是一条坚韧的河
托起儿女远航的梦想
夕阳落到山那边了
一双眼睛阖上了门
把日子隔在外面
星星悄悄地在天幕上点起灯
等你回家，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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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做的云
生之断章
——给我亲爱的母亲
1、
我粉红着冲出时，鞭炮骤然响起
——引子
我如此急着试探那个
贫血的年代，
除夕夜，搅痛你的睡眠，
正如以后的日子，
我一次次用绵针把你扎伤。
子时，我赤裸地啼哭，
惊动一只老鼠，
把头伸向1972年的早春。
2、
骑着唯一的童车，我辗过许多欢乐
——引子
我懵懂的耳朵
听不到困苦的生活。
多年以后，坐在细节里冥想，
那件绣着蝴蝶的花衣、
你站在风里的瘦弱、
浸在冬天通红的双手、以及
总是落在我肚子里的鸡蛋...
越来越清晰地滚动。
我用一只布娃娃抱起了童年，
而那辆表哥骑过的童车，
辗过许多倾羡的眸子，
把骄傲的皮球充得满满的，
不停地撞击清贫的岁月。
3、
我像一个真正的读书郎，憔悴了你十年的目光
——引子
十七年，你被抛弃在繁华之外，
你爱青山绿水及邻里滚烫的问候。
可你说：“孩子，我要带你去飞翔！”
于是你挣扎着赶上南飞的雁队，
追寻最后的春天。
我少女的梦渐渐充盈，
那个夏天是我想像不到的酷热，
为了一个更高的门槛，
你把五车红砖连同汗水，
殷勤地卸在校长的脚下，
第一次，你含泪低下高贵的头。
是生活俯视了你，而你
只能注视你的孩子，目光焦灼。
4、
用黑色标记的七月，揪紧你母亲的心
——引子
青春轰然来临，
一枚早熟的果子让你辗转难眠，
你默默清扫通往七月的小径。
那是个黑洞，而你年轻的孩子
却全然不知。
生活的链条呈现V字，
七月在我剧烈的呕吐之后
坠入谷底。于是你再次被我折腰，
一夜间烧起满口的泡。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
我多年前失手打落的花瓶
碰碎了你的梦，
让你的中年疲惫不堪。
5、
所有的伤痛嘎然而止，而我却无力挽回你失去的岁月
——引子
我把生命之初的严寒给了你，
长成一株春天的白杨，
吐穗、抽叶、飘漫天的杨花。
我从未如此与你贴近，
在你宽大的翅膀下享受清凉。
我在三月做了嫁娘，和你一样，
在冬天捧出我的孩子，
那一刻，我为你的疼痛
落泪。
亲爱的妈妈，请允许我
以一个母亲的手，
抚摸你的白发 以及你
三十年的耕云布雨，
我已不再锋利，可被我扎痛的岁月，
我无法还你，只能将余生，
长跪于你温柔的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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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老木
永远39岁
——给母亲
我的母亲39岁 永远39岁
在我心中 我的梦里
母亲走时 我不满10岁
我以为母亲去了远方
等我长大后就会回来
那年母亲39岁 正是人生的华年
突然走了 杳无音信
长大后 母亲真的回来了
不是回到我的生活里
而是回到了我的生命里
其实 母亲从未离开我
她天天都在我的记忆里
记忆里的母亲39岁 精力充沛
一刻不停地劳作
为我们下地 种田 砍柴
烧饭 补衣……
39岁的母亲
面容和情绪
都老到了69岁
母亲的命比黄莲还苦
5岁就离开家门
为了活命 做了童养媳
其实就是做个小佣人
三天两头受婆婆骂
隔三差五挨一顿打
不是锥刺股就是拽掉一支头发
小白菜在瘦黄的泥土上
饮着苦水一天天长大
长大的母亲出落得象一朵花
可惜花儿凋谢得太快了
左手一个儿 右手一个女
接连不断结了8个瓜
8个苦瓜一大串
吃的是母亲的青春
喝的是母亲的血汗
在食不果腹的大跃进
在衣不遮体的灾害年
天害人祸要了多少人的命
可是母亲的8个娃
一个个健健康康地长大了
只是母亲老了几十岁
30多岁就生了半头白发
好不容易吃饱了饭
还没有真正过上一天好日子
母亲就永远离开了家
在那个雾气沉沉的早晨
母亲一如既往早早起床
为我们做饭洗衣
然后匆匆忙忙去上工
就在上工的路上
母亲走着走着 年轻的39岁
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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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汀
悼——写给母亲节
昨天
母亲站在山路口
送你
目光中折叠着
弯弯曲曲
今天
你奔回家送母亲
她倒在劳作的地头
最后一滴汗水
永远洒落在
你的心里
你看着她
安详的面容
她数着你
悲痛的泪水
如果泪滴能像
春雨一样润活生命
我想
你会把母亲永远唤醒
——在你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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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耒
祭念母亲
一
晨曦拉开夜的幕
我依旧停留在那片冷却的泥土上
散落的灵魂
通过您的躯体
在跳跃了19个年头之后
一起埋入那棵生长了19年的木头中
横亘在
我们一同收获过的田间
二
惊恐和孤寂
穿透了钢筋水泥
穿透了厚厚的棉服
一直向心的最深处
终成为一种条件反射
看到新的或旧的坟茔
我就感到它在我的体内
钻着 钻着
三
冷雨凄风中
装满迷茫和自卑的行囊越发沉重
沉重的
渐渐失去了回首的力气
擦肩而过的汽车
亮着狼眼睛里的光束
颤栗中
我听到自己的牙齿咯咯作响
耳际
分明有一个声音
孩子 看着前方
四
你住过的老屋上盖起了新房子
里面尽是我咬碎的牙齿
这些碎片
也把我
埋入证书和作品集里
我开始用空调
冷静世上的喧嚣
键盘却敲出了
你昔时等我放学归来的面容
当我们兄弟与父亲比肩的时候
不知您是否看到
和父亲一样的宽厚肩膀
五
时光像离弦的箭
记忆依旧是那还在振动的弦
每个夜晚
我都把灵魂
散落成星星
陪您
在水一样清冷的夜空
听着您
唠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