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状态》

石破天

再一次,我用另一种方式抒情。在夏日的某个时刻
当一阵蝉鸣如同线锯,把一张松木薄板截成两段
下午斜出了两公分。其实每个哑子都有自己的语言
他们寂寞时安慰自己:“总有些事物不会改变……

总有些事物永世流传。”阳光中木屑的味道正在弥漫
一个手提漆桶的工人,空不出手做其它工作

两只眼睛被烟草熏得泪水汪汪,他不知道
这些散开的劈柴合拢起来,能否站成一株繁茂的槐树

粗糙的黑色树皮,一个虫眼里溢出的潮湿木渣
预示着里面钉着一条臃懒的蛴螬,这是某种生活状态

一种颓废的人生,我们努力所达不到的糜烂和平庸
而啄木鸟是另一种开拓者,它们通常头顶矿灯昼夜不停

往树根刷石灰的人,裤脚粘满鸟粪般的白点
生活的惯性无可抵御,我们做着无可替代的事情

光荣和远大。像一个女孩子对我喃喃述说憧憬
她眼睛里也有一条静静的河流,有雾气中伫立的马匹

在草丛里垂下头颅,它们居住在那里已多久?二十年
还是整整一生?当她流出泪来,我只能默默关掉水龙头

让一根皮管在玫瑰丛前耷下脑袋。做这事时
我穿着雨靴,草帽挂在工作服的胸口

像被挂牌游街的人,神色暗淡。命运展示的惨淡人生
一些事情更富有戏剧性,比如你酩酊大醉

一个小解的人用头抵住墙壁,突然的一阵哆嗦
你也会寒栗暴出,像我看见墙就想自己是里面残损的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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